随着时间的流逝，年味似乎逐渐变淡了。或许是因为我们长大了，对过年没有了那种一尘不染的快乐感。但是，家乡人对过年还是有仪式感的追求，一切便从腌制腊味开始。

一般，到了快过年的时候，家家户户都开始腌制腊鱼、腊肉、腊肠、腊鸡等。其中，我最爱的便是腊鱼和腊肠了。每逢快过年的时候，和父亲通话时，会提醒他记得要腌制这两样腊味。

01

父亲腌制腊鱼时，必定选那种个头大、肉质厚的草鱼。他觉得用别的鱼来做腊鱼，缺了那么点味道，没有草鱼做的腊鱼好吃。

到快过年那会，在农村的集市上，那种大草鱼是十分紧俏的，所以还要提前和别人预定，不然就买不到了。如果买不到，那就只能去城里的菜市场或是更远些的乡镇菜市场，这就显得有点麻烦了。

父亲腌制腊鱼的手艺比母亲更好，所以这个活一直都是父亲在干。每年，父亲都会买两三天新鲜的大草鱼，然后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开始刮鳞，剖开鱼肚子，取出鱼鳃和内脏，最后把鱼清洗干净，动作娴熟且利索，看似简单却不简单，因为我曾经也干过，真不喜欢处理鱼。鱼头的部分，父亲会直接剁下来做鱼头汤，因为这个鱼头还是新鲜的更好吃些，而整个鱼身则都用来腌制。

杀好的每条鱼，父亲都会撒盐摸匀，然后放到一个大盆里腌制好几天。

再等到天气晴朗的时候，用那种扎麻袋的捆扎绳将鱼穿起来，打结，利用自制的挂钩将鱼挂在竹竿上，无需再用筷子将鱼肚撑开，里面的肉也能晒到太阳。

和有些地方不太一样，我们家不太喜欢那种特别干的腊鱼，感觉吃起来有点硬。所以，每次腌制的腊鱼不湿也不干，用手按压鱼身时，能感受到弹性，觉得这样的腊鱼口感更好，更有嚼劲。因为用了很多盐腌制，再加上家里那个时候正值冬季，气温低，所以也不会变质。如果过年之后，气温升高了，还没有吃完，就会放到冰箱里去储存。

父亲烹饪腊鱼的方法很朴素，事先将其切成小块，然后用冷水浸泡一段时间，这样到时吃起来就不会咸。起锅烧油，然后把鱼放到里面煎至金黄，不再放盐和其它调料，只放干辣椒或蒜苗增色提味。这种吃饭比较原汁原味，不会有其它调料遮盖食物本身的味道。

这一次离乡返程的时候，父亲将一条大草鱼切块后塞进我的行李箱，让我带来深圳吃。

二月的深圳气温比较高，像夏天一样。一个人租房，平时吃饭很简单，不需要买很多菜，所以就没有买冰箱，租房也没有冰箱。担心鱼会放坏，所以来的这两三天就把鱼做得吃了。

烹饪条件有限，只有一个电煮锅，所以做起来和别人不太一样。先放到锅里浸泡一段时间，然后再加水把腊鱼煮熟，捞起来，再放到锅里去煎一下。不然，如果放生腊鱼进去煎，估计要煎好长时间，而且锅不大，担心这个腊鱼受热不均匀，有些地方不熟。

02

小的时候，其实我是不爱吃腊肠的，因为里面有肥肉。而我不爱吃肥肉，一点肥肉也不吃。和父母到亲戚家做客时，有时他们会帮我夹菜，里面就有腊肠，我只吃瘦肉部分，然后肥肉部分和外面的那层肠衣都被我偷偷扔掉了。

那个时候，我很喜欢吃火腿肠。但是，这两个总是被搞混了。

不过，人的想法总是会改变的，有些曾经不喜欢的东西，之后莫名其妙又喜欢上了。有些曾经喜欢得不行的东西，之后又没有那么爱了。

就比如说，我曾经不爱吃凤爪，觉得这个又没有肉，有什么好啃的，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那么爱吃？后来，突然某一天将就得吃了一只，才发现原来是那么的好吃。再比如说，以前小时候特别爱吃土豆，觉得它是所有菜里面最好吃的，每次父亲或母亲去赶集时，都会要求他们一定要买土豆。结果，长大之后，对土豆的爱意消散了，虽然也吃，但是没有曾经那么爱吃了。

以前的时候，还没有专门灌腊肠的机器，都是人纯手工灌的。那会，母亲会买些肥瘦相间但是偏瘦的猪肉用来制作腊肠。对此，我抗议过，问母亲：“你为啥不买纯瘦的肉来灌呢？”母亲说：“用纯瘦的肉腌制的腊肠，吃起来有些硬，口感没有那么好。”我不听，依旧闹着要用全瘦的猪肉来灌腊肠。但是，我人小言轻，抗议无效。

母亲将新鲜的猪肉清洗干净后，放到砧板上切碎，再加上适量食盐和调味料一起搅拌均匀，使其充分混合，放着先腌制几个小时。然后，找了一个干净的矿泉水瓶，将瓶口部分剪下来当做漏斗，再把清洗干净的肠衣套在上面，用细绳绑住。

最后，再把腌制好的肉用筷子夹着灌进里面。这最后一个步骤看起来容易，其实做起来也费时费力。装肉的时候，一边灌，还要一边用手把肉挤实在，不然里面有空气。肉不灌得紧实点，后面切的时候，就会全是碎的。有时，一个不小心，还会把肠衣弄破，只能把腊肠从破的位置用线扎起来。

如今，有了灌腊肠的机器，制作腊肠就方便多了。这个时候，父亲会直接把买的新鲜的猪肉，拿去别人店里，用绞肉机绞碎，然后加上盐和调料，搅拌均匀后放进灌腊肠的机器里，随后套上肠衣，机器一转动，新鲜的腊肠就制作好了，省事省心，效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。在农村，每年春节前期，代灌腊肠也是一项很火爆的生意。

这一次过年，父亲依旧灌了好几斤腊肠，没灌很多，因为他不怎么吃这个，主要是我喜欢吃，他才弄的。不过，有点可惜的是，今年挂在院子里晒的腊肠，被鸟雀啄食的厉害，完好的部位很少，大部分还是要扔掉的，不能吃。就剩一点好的，过年时炒了一盘，不够吃啊！

一直以为，鸟雀是吃虫子、谷物的，没想到它们还会啄食肉类食品，真让我有点震惊！我疑惑地问父亲，父亲回到道：“现在的鸟儿什么都吃。”那看来，它们真是饿狠了！

冬天，寒冷而漫长，大雪过后，食物被雪覆盖，这些鸟儿更是难以觅食，为了生存，居然也吃起肉来了，也是有点凄惨！

过年的美味食物有很多，唯独腊鱼和腊肠这两样是我的最爱。它们不仅仅是一种食物，更是来自家人的温暖。舌尖上的记忆，也是家的味道。